趁东风

把老夫人小拇指的指尖也擦拭干净后,夫人还是无法避免地心口微窒。

以往总会想起多年前金陵的飞雪,某一日午后从窗缝漏下来的信堆,又或是赠她燕钗时候的笑意。那些汤药前升起的往事总是渺渺茫茫,但故事里雪的寒意和惊惶的面孔永远尖锐真实。有时候想得深了,对躺在榻上安然沉睡的老夫人竟生出几分羡慕。而如今,那些雪屑般轻冷纷乱的往事晾久了,变成了盐粒,她自己把它们扫至晦暗角落,不用体温去偎,就不会融成盐水滴在心口。

一旁的虞夫人只是沉默,织金云缎依然流彩,只是手上再不见一抹红艳。回国公府的日子里,她几乎日日都来,望着以往端庄慈爱的母亲气息奄奄地僵在床上,心里把那醉生梦死的胞兄骂得狗血淋头,气完了又匀出几分可怜给自己嫂嫂,思绪蔓开,自家夫君说的那番话总是笼上心头。

服侍完毕,两人朝着床榻上沉睡的老夫人行了礼,嶙峋的屏风层层展开,再垂下厚重繁复的珠帘,陡然一暗,像是寒冬日暮昏沉,檐上挂起了冰凌。

两人走到堂前,门推开,正是春风絮絮,一片晴好。

往回走的路上,路过后院园林,就听到墙后传来几声少女的软语巧笑,夫人也不禁弯了弯唇,放缓了脚步,仔细一听,“瑛瑛,这是我前几日买的风筝——”

一旁的虞夫人也停下来了。两人从月洞门往花园里望去,就见清商握着两只风筝,向瑛瑛奔去。那一身缃叶衣裙的少女见了,也欢喜地迎上去,唤道:“小商——”

清商举起那两只风筝,眼睛亮亮的,问道:“瑛瑛,你看这两个风筝像什幺?”

这明晃晃的一只是鹦鹉,一只是蝴蝶,还能像什幺?

只见那婉约少女微微倾身,细细看了一遭,蓦然笑了,对上那双点漆似的眸子,轻声道:“这鹦鹉可是那只‘小宝’?”,又转向另一只,“这蝴蝶......就好似是我那件秋香色裙子上的绣花化了蝶飞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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