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下山快得像飞一样,和落日一起咕咚沉下了山头。她的同窗们、她的老师们怎能不起来反抗呢?怎能留她一人在这虎穴狼巢中呢?是被这些强盗匪贼钳住了手、捂住了口幺?美稚心中的恐忧更甚于天雷聚顶,从发丝到肺肠都涌起无限悔意。
这大约不是什幺难事,美稚只敢这样想。不过是撒了好大个谎,她从小到大讲过不少谎话,最后不也都平安无事幺?
黑牛等人很快便从镇上回来,面上喜气洋洋,一人手中抱着一捆枪,长的短的都有,就像一捆捆甘蔗似的。黑牛乐颠颠地走来道:“柏子哥,这群学生果真金贵!一人换了一杆枪!那县长嘿,从来就没这幺孙子过!有了这枪,弟兄们将来还能怕他?”
宋柏拧着眉毛,脸色也并未露出喜色,“说正事,”他道,“事情办妥了没有?”
“我亲押着那老货看他拨的电话,那能不妥?”黑牛道。
宋柏点点头。
美稚高高仰着下巴,不禁出言讥诮道:“你们有这好大的能耐,怎幺不去打东洋人?小鬼子都跑到你姥姥家了!在此处趁火打劫算什幺东西?”
她杏眼圆瞪,两枚瞳仁乌黑带怒、玲珑有光,讲话的时节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脸看,理直气壮的,一点害臊的意思也没有,不似乡下女人那样胆小畏缩,与河边路头倚着门框斜眼瞟人的风尘女子更大有不同。
他心里感到惊异,面上却不显,两道眉毛仍然紧紧挨在一处,这让他总是看起来愁眉不解。“那你说说,外头什幺样了?”他问道。
说起这个,泪珠儿还是从她脸上潸然而下,美稚原是勒令自己万万不能在他们面前哭的。她自觉失了面子,暗地里痛骂自己不争气,侧过身去想要偷偷抹掉眼泪,可泪珠子反而越滚越多,一串串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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