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扰电话

“今天打算做些什幺”在苦苦哀求后,顾御昨晚成功在许成陌家留夜。今早起来,许成陌已经忙活着,感觉额头上有什幺凉凉的,擡手想摸却被许成陌阻止

“别动,我奶奶的老方子,对伤口治疗蛮有效的”许成陌一脸认真的靠近顾御,擦拭着伤口旁多出的药液

许成陌的眼睛很漂亮,即便眼下有青灰的黑眼圈,也不过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倦怠之美。眼镜更像是一道枷锁,一道欲望的枷锁。禁欲、无趣似乎都是眼镜的代名词,但只有顾御见过她欲望的一面,这样的许成陌只有她见过

看到许成陌认真抚过自己脸的样子,顾御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下半身又有微微擡头的趋势

再一次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许成陌……”

“不行”许成陌和铁面无私的包青天一样下了判决,推开了她作乱的手“今天是难得的休假,我可不会和你滚上一天的床单”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还要留吗,我今天没课”

“小陌陌要留我,我肯定得有空啊~”说着她贱兮兮地凑过去

假的,她又要放别人鸽子了

许成陌嫌弃的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凑过来的胸膛,偏过头,透过眼镜斜眼看着她若隐若现的乳沟:“咦,你说话的语气好恶心,离我远点。快点把衣服穿上”

顾御也不墨迹,麻利的穿上衣服,许成陌给她准备的。亚麻色短款外套和米白色休闲裤,很适合顾御,简单休闲风配上她线条明朗的脸像是极具特色的现代风油画

里面印花白t不是新的,是许成陌穿过的。网购的衣服寄过来大两号,她穿上去略微过长,就给顾御了。低头仔细闻,上面还有许成陌家洗衣服的味道和淡淡的雪松香气

顾御撇了眼许成陌,是少见的裙装,也是亚麻色的针织裙内搭米白色的长筒裙,她内心暗暗高兴,是情侣装

顾御嘴角挂上一缕难以察觉的弧度,此时许成陌却在担心自己略显越界的衣服穿搭会不会惹顾御不开心,要不自己还是换一套吧

见顾御没反应,内心松口气,也不免有些失落

没被发现还不如继续穿居家服嘛

洗漱完后,顾御随意地在许成陌屋里闲逛

她的房间很干净,窗台养着两盆绿萝,长势不错。最多的还是书,什幺样的书都有,几本专业课的书被堆在桌旁。如果平时来,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雪松味,不过为了掩盖昨晚信息素的气味,点了香薰,除了柑橘调也闻不到别的

“我早上起来煮了绿豆汤,要来点吗”她的头低垂下,认真地在给自己系围裙。顾御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许成陌一把拍开

“不用我帮你吗”顾御在一边哀怨的罚站

许成陌突然笑出声,裙边下摆随着她的身体抖动:“算了吧大小姐,我还记得你高中研学做饭把基地的屋顶烧出洞”

如果说许成陌没什幺做饭天赋,顾御就完完全全是个厨房废物,总想的热心帮忙,结果尽帮倒忙

“嘿!你不也……”在顾御想细数她翻车事件之前,许成陌先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强硬地塞进去

“唔,好像还不错”顾御咽下绿豆汤,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绿豆独有的清香。她回头看看锅里,想探究这次的独门秘方

“哇,这次怎幺煮的,教教我呗”

这次的绿豆汤看上去煮的很不错,锅里豆粒煮的软烂,汤里的绿豆沙已经被煮出来。这锅中豆汤的香格外浓郁

许成陌面无表情的又往顾御嘴里塞了一勺:“跟网上学的,加了绿豆冰棍,我现在是知道预制菜的好处了”

听到配料的顾御拍着胸口夸张的长舒一口气:“吓死了,我以为这里不会做饭的就只剩我一个了”

许成陌不屑的撇撇嘴,嘀嘀咕咕地嘲讽:“本来就你一个”

顾御一把抱紧许成陌,贴着许成陌的耳边,低声威胁:“快改口,不然我就挠你痒痒”

许成陌眼见挣扎不开,反身朝顾御的腰腹挠去。顾御这块地方最怕痒,松开手笑着投降:“我投降,投降,绝不二心,宁死不背叛许大人”

打闹之间不合时宜的,桌旁许成陌的手机嗡鸣的震动,打破的温馨的氛围,来电是没有备注的一个号码

顾御刚想顺手帮忙接起,被许成陌面色有些不善地抢过来:“还我”

抢到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许成陌面红的低头挂断电话找补:“应该是骚扰电话,别接,浪费话费”

是吗?顾御看着许成陌,没有揭穿她拙劣的谎言:“那是该挂”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尴尬起来,许成陌生硬地扯谎:“我有些尿急,先去下洗手间”

看着落荒而逃的许成陌,顾御内心充满心事

为什幺会这样呢,是不是她哪个旧情未了的暧昧对象,还是哪个她的爱慕者

顾御从来不去过多探究自己爱人的隐私,她知道许成陌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鲜少提及不堪的过去,无论出于什幺原因的调查都不会让许成陌高兴

所以就一直独留她一人乱想吃飞醋

躲进厕所的许成陌皱眉发去消息:都让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你在骚扰我信不信我把你送进去!

对面不善地回复:下贱胚女儿养老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几年前你把我和你堂弟打伤的事情还没和你计较,怎幺?现在卖逼傍上大款就不认爹了?

许成陌坐在马桶上狠狠深呼吸,感觉嗓子眼被堵住一般,空气进去的困难

刚刚打电话来的确实不是推销广告,但也算得上骚扰电话,不是顾御猜测暧昧对象或是爱慕者,而是六年前她打伤的Alpha亲爹

一个典型的人渣,就像大部分小说中写的吸血鬼父亲一样,嫌弃她的出生又要趴在她身上吸血。有时许成陌也会自嘲的感慨,自己没有主角好命,主角的苦倒是一个不落

他要钱为了养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严格来说是他的侄子

父亲不满她是个女孩,还是一个文文弱弱,一看就不会分化成Alpha的书呆子。她的omega爸爸被打得怕了,看见孩子是个不讨喜的,刚生下她来就跑了。后来听说在逃跑的半路又被人贩子拐走,警察找回时已经断了条腿疯疯癫癫

在许成陌四岁时,她的大伯,也就是她父亲的哥哥从房梁上掉下来被砸死了。大伯老婆死得早,他一死,他的儿子也顺理成章的过继给了她父亲

大伯的葬礼上,许成陌没有看见父亲哭,血丝眼睛下是病态得到儿子的喜悦。她难过,大伯待她不算坏,还经常给她塞水果硬糖,让她好好念书

她年幼时常常想,父亲大抵是病了,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不然为什幺会在自己亲哥哥死的时候,惦记他的遗产,包括那个孩子

生病父亲一有儿子,便马上把自己亲生的忘记了。侄子两岁生日时,把许成陌独自一人留在家中,反锁了门,也没留吃的。如果不是她奶奶第四天来家里找旧电话簿,许成陌就要饿死在那个夏天了

那件事以后,奶奶怎幺也不愿意让许成陌跟着她父亲继续住,她们一起住在乡下的农村,夏天摸虾捉鱼,秋天寻枣采菇。大概是许成陌童年唯一的快乐时光

奶奶也过想把孙子接过来,可惜在父亲的娇纵下,小魔王越来越无法无天,才五六岁,就敢指着长辈鼻子骂下流话。多说几次,老人家也就彻底心寒了

直到上了中学,不得不回小县城的学校,奶奶放心不下她,掏了棺材板也要让她住宿。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初二时,班主任告诉许成陌,家里来电话,奶奶过世了

许成陌努力没有哭,她的眼泪不会再被看见,眼泪被憋回泪腺,她只有自己了。草草参加完奶奶的葬礼后,她越发发了魔般念书,连一向严厉的老师也不经劝慰心疼

中考考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没有钱交学费。她没有绝望哭喊也没有无助地低啜,很平静的背着包,徒步七八公里回她父亲的家

她也不管什幺面子,张开就要钱,不给,她就偷。被抓到了,就被打一顿。她知道父亲怕惹上警察,不敢打死她

于是肆无忌惮。即使有好几次被打的吐出血,许成陌也咬死不把钱交出来

就是死倔,要钱没有,要命量你也不敢收走

在那个死鬼老爹的教导下。堂弟出落越来越恶心,十四岁就满脸横肉,脸上是密密麻麻的麻子,额头冒脓。说话张嘴时口腔喷发出腥臭的气味,舌苔厚而黄腻,牙齿参差不齐充斥着泥土味的中午,阳光好像要融化每个人的躯干。八月最热的时候,他想靠近正在田里偷番薯的许成陌,或许是生出来些不安分的心思,也可能只是想像往常那样捉弄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姐姐

许成陌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的想法了,她恍惚间还能看见倒在地上的堂弟与手中沾血的铁锹

她知道自己无法安然无恙了。她回家找到在屋底下睡午觉的父亲,鼾声震天响。麻草编的破帽子盖在他胸口处,上下随着鼾声抖动。

烦,太烦

拿起手中血迹未干的铁锹,用尽全力拍下去后。甚至没有一声闷哼,鼾声消失了,应该昏过去了

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翻出父亲打牌刚赢的五百块钱,连夜不敢停歇坐着绿皮火车颠簸的来到这里

刚上学的日子里,她常常会在宿舍被吓得半夜惊醒,仿佛警察会敲开她的门,告诉她她杀了自己的堂弟和父亲,不能在上学了

或许更糟,也许是他亲自找到她的学校,告诉她得回去结婚,毁坏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段时光里她更长时间的郁郁寡欢,她不清楚自己是否是抑郁了,肉体物质的匮乏和精神的空虚恐惧同时不断折磨着她

她想要庇护,渴望权力和金钱带来的安全感。分化成omega那天,不安感越发强烈,自己可能会随时被带走,然后像个商品一样被卖掉。热潮的红晕中,她哭泣地敲开顾御校外的出租屋房门:“顾御……我好难受”

傍上顾御这个大姐大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能在假期和顾御一起依偎在出租屋里,内心的不安也慢慢淡去。

即便窗外风打斜了树的枝丫,她们也能不闻窗外事的共享一杯热可可。在暑假的夏季,共同细数天上的星星,议论月亮的阴晴圆缺,就像小时候和奶奶在农村的生活一样

太平的日子过了太久,久到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完完全全新的开始。

两个月前,电话就开始打来,她不知道是谁向自己父亲透露了自己的信息。让他知道六年前逃跑的女儿还活着,并且傍上了大款整天吃香喝辣,每天只用读些乱七八糟的破书

堂弟之前在初中威胁omega进了少管所,出来后辍了学,整日游手好闲

为了养这个“人中龙凤”,可是他耗尽了心血,到处求亲戚告奶奶。更是三番五次地找上许成陌,恰恰他还真掐中了许成陌的命脉

“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到你学校里闹。告诉你老师,告诉你同学,告诉包养你的老板,你是个怎幺样的不孝女”

她好害怕顾御知道,怕她知道后就不要自己了。大概是自卑吧,就像初中时不敢邀请同学来家里,害怕他们看着家中满地的食品包装袋,发馊的脏衣物与厨房没洗的碗。像是在老师家访时提前一晚收拾出的前厅,表面是能见人的光鲜亮丽,背后依然藏污纳垢

家庭给她的影响,与其说是物质上的,更多还是精神上的,让她长成一个自卑且自私的人。想要讨好每个人,却更在乎自己想要什幺

在出身决定一切的权利社会中,大家往往默认一个卑劣家庭出身的孩子,也是个卑劣的人

自己是个卑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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