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又是新的一天。
阁楼没有空调,非常的闷热。
沈青起床先洗澡,顺手在水龙头下搓干净昨天的衣裳,晾在外面小露台的绳子上。
从床底下翻出来几只纸袋子,装着被赶出家门时抢回来的几件家当,三年前的当季新款,今日的打折货,能抵她好几个月房租,小黄鱼上挂了很久没人买。
非常华丽的真丝料子,十分过时的款式。
沈青徒手扯断吊牌,套上连衣裙,踩一双平底鞋,背上帆布袋子出门,嘴上咬一根发绳,出门的时候低头束马尾,擡腿踢上门。
乘2路公共汽车,摇摇晃晃一个半小时,到达滨江天地,市里最高级的豪宅。
沈青门卡过期进不去,绕路去了车库,找到二姑沈静芝的保时捷,毫无阻碍上了车。
她有钥匙。
这台车原本是沈青的,当时为了保存资产过到二姑名下,结果被二姑霸占了,还将她赶出门,沈二姑用同样的手段,霸占了滨江路这套房子。
沈青坐在车里吃一个面馅的面包。
是城中村面包店没卖完扔掉的,她半夜溜过去捡了一箩筐,要在生霉前赶紧吃掉。
难吃,噎人,管饱。
沈青从后备箱找了瓶水,咽下去,走到后排座椅躺下,摸摸肚子,吃饱喝足睡一觉,守株待兔。
沈二姑来了,和一个中年男人搂搂抱抱坐上车,干柴烈火亲得啧啧作响。
沈青拿起手机,随手几拍,咔咔几声响,前排人还没听见。
这不算偷拍吧?
她从后排爬起来,扶住座椅后背,身子往前探,幽幽问,“亲够了幺?”
车库灯光昏暗,偏冷的蓝调。
沈青头发睡散了,垂下来遮住半边脸孔,露一只清凌凌的眼,半片血淋淋的唇,穿浅金的缎面裙,像极了一只讨债鬼。
前面两个人,僵硬地往后扭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恐惧声音。
沈青说,“还不滚?”
那中年男人扔下二姑就跑了。
沈二姑哆哆嗦嗦,“青青啊,什幺风把你吹来了?”
她扶住车门也想跑。
沈青抓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拽,将人逮回来,擡腿爬上驾驶位,锁车,系安全带,点火踩油门,车子轰一下飞出去。
沈二姑顺着惯性,摔回副驾,疼得哼了几声。
沈青说:“二姑,我来取点东西。”
“有,有,有的。”沈二姑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打开车里的储物箱,取出两万块钱现金,递过来。
沈青瞥一眼,没接。
“二姑,我私章呢?你用我的私章签了不少文件吧?东西呢?”
私章,文件,合同或是账本,部分留有伪造沈青的签名,只要经过技术比对,补充证据链,就能够证明沈青的清白,能证明她没有参与企业实际经营,能够解除她被执行的困境。
“青青,这东西真不在我手里,你爸的公司一向是老四在管,他跑路了,我也找不到的呀,你不要总是为难我好不好?”
沈二姑说的是实话,当时所有纸质文件被销毁,厂房起火那晚,管账的财务意外被大卡车撞了。
证人,证言,证据,一件有利的证物都没能留下。
“是你们为难我。”沈青不与她争辩,避开行人车辆,开出几条街,出城上了高速。
天下起雨,路面湿滑,车速越来越快,轮胎打飘。
沈二姑坐在副驾尖叫,“你不要命了!”
沈青深踩油门,一字一句道,“你排第一个,下一个是四叔,呵。”
她还有闲心笑。
“停车,停车……我说!”沈二姑吓哭,双手抱胸,瑟瑟发抖。
“早说嘛。”
沈青降下车速,找最近的出口下道返回,将车开到江边,停车打开双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