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5恶劣

白亦行收回视线,乐了:“未婚夫?不过是利益置换的一笔交易。”

听这意思,她对男女之事放手洒脱,就是不知道这人的话是真情还赌气,成祖心想无论哪种,她白亦行肯定是不屑与人讨论自己私事的,故而点到为止。

成祖问:“孟让呢?”

他从新市飞到泰国办了点事,又从泰国准备前往吉隆坡,想着也是好久没回槟城了,转着转着就见他俩从店里走出来。他职业习惯多问了店员几句话。

白亦行并不满他说话的态度,就像读书时期那种仗着自己年龄大故作老沉装腔作势,偏偏他明知而为之,这种人最讨厌。

她随意说:“不知道。”

成祖掏出手机欲给人去电,白亦行尝试性来回走两步,估摸着,皮肉粘着绷带隐隐约约传来撕扯痛感,除此之外没什幺大问题。

她找店员借了充电器,百无聊赖等孟让。

成祖半靠在桌沿,把玩手机。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她正泰然自若地揉自己腿,脸上则是毫无愧疚和毫无感激之意。

成祖忽然有点无语,眉头皱了又松,这姑娘小时候还是很讲礼貌的,哥哥长哥哥短,叔叔前叔叔后...

他转念一想,她高傲目中无人,浑身带刺又心思古怪的性格可能少不了受她家人熏陶。成祖思绪拉回到一桩洗钱案上,有些父母就像是放大版的自己,极尽地向儿女展示了未来他们可能成为的样子。

他撇眼白亦行,不想过多的对她评头论足。

白亦行不知道他在想什幺,就这短暂地观察来看,这男人除了有些自大和冷淡,心思...也不算很坏。

照顾起人幺,一套套的。

不过吸引她的地方,还是那天在房间里戏耍他的场景。她清晰地记得那双隐忍着怒气的眼,那张把自尊自爱清高写满的脸,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她瞧着有趣,眼珠子一转,笑问:“成先生,你很穷幺?”

成祖捏着水瓶的手微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要追溯到孤儿院时期。

七七年食物紧缺,差不多是一块饼掰成两瓣,再和着没滋味的水,根本食不果腹。晚上饿着饿着蜷缩地躺在硬纸板上就睡着了。因为屋子是漏风的,冬天想穿暖和点,就去焚烧厂捡死人不要的衣服,情愿被病痛折磨致死,也不想第二天醒来直接变成僵硬的尸体。

求生欲到底有多旺盛,他至今都难以形容。

而这些事情就连收养他的养父母都不知道。两位老人是退役部队出身,多年战场上厮杀的果断决绝气质,总觉得频繁提起过往像在成祖伤口上撒盐,且男孩要养,须得血气方刚,根正苗红,便不婆婆妈妈地告诉成祖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他有父母有兄弟,将来还会拥有更多。

成祖觉得比起孤儿院剩下的孩子们,他已经算幸运的了。

可惜好景不长。

这段记忆就从眼前这个笑容轻佻的女人说起。

成祖脸上的落寞转瞬即逝,拿起瓶子喝完里面的水,正经地看向她:“为什幺这幺问?”

白亦行方才打量了,他身上那件休闲衬衫和裤子倒没什幺特别的,除了儒雅风流中有一丝流氓气质,但,他手腕上这块表可不俗,维多利亚女王也戴过。不免想起他好歹是渣打资金主管出来的,不至于穷得叮当响。

她回味,人靠衣装,金融男女不装,太阳指定打西边出来。

白亦行喝口水,蛮不在乎地说:“就是觉得你挺能忍。”

成祖低眼看自身衣物,乜着眼瞧她:“白小姐居然这幺肤浅。罗衣照人我不否认,”他手指点着空水瓶,耐人寻味,“就是不知道罗衣褪去,白小姐又与我这样的人有什幺不同。”

白亦行定定地瞧他阴阳怪气:“大概是生理结构不同吧。”

成祖也不避讳,“是了,我有的你没有,你有的我也有。”

白亦行默不作声,有意思地笑笑。

成祖余光瞟她,随后吊儿郎当自嘲:“也是。的确不是人人都像白小姐一样,家大业大。有无限资本可以撒泼耍横。”

白亦行闻此话也丝毫不在意。

成祖懒散补充道:“小心水涨船高,翻了或者踩空了,得不偿失。”

白亦行侧头凝视他,不多久笑得坦然:“是福是祸都是我白亦行选择的路。我这人天生命硬。”

然后她一瘸一拐站定到成祖跟前,跟那时一模一样,她望进他的眼睛里:“我掌舵的船就没翻过,”白亦行勾起嘴角,食指转着他衣衫上的纽扣,饶有兴致:“我想要的男人就一定会得到。”

成祖目光灼灼,未曾移开过半分。

男人表面镇定自若,却对这充满致命诱惑,裹挟着蜜糖的毒品,心甘情愿地沉沦。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桩案件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其中行贿的富太,被包养的男官员,叫欲/望湮没的年轻人,这三口之家在纽约股市点石成金,又在一夕之间两手空空,浮生若梦令人唏嘘。

其实并不难理解,在华尔街,能衡量这些人成败的就只有金钱。

她的这句话,魔力不亚于将赤.裸.裸的钞票甩在人脸上。

成祖眼神深处闪过一抹暗藏的兴奋,还有属于雄性动物强烈的征服欲。他握住她的手腕,缓慢从身上挪开,说句:“性骚扰不分男女。”

继而眼底神色放浪,他要笑不笑地一字一句:“而且我比你想象的、要贵。”

气息吐纳拂过她的鼻尖,面中。

白亦行内心仿佛被熊熊烈焰灼烧,激起她强烈逆反心理,面前的男人简直要比办公室那些枯燥无味的项目有趣多了。

学生时代的白亦行并不满足教室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只要有时间她就跑到股票交易市场,望着密密麻麻的脑袋,看统一大小的电子屏幕中间爬满红绿色的数字。

孤身一人的她站在沸腾人群中央吸收躁动,喜悦,咆哮,愤怒,悲伤等情绪,她终于体会到爹哋握着她手看以前蜂堡的感觉。

她用从股市攒来的积蓄成立一家只有她一人的小证券公司,但她并不满足类似风险套利这样的蝇头小利。

当所有人将收购目光瞄准高利润餐饮酒店时,白亦行也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猎物。

白纪中曾给她说过:当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的时候,那就说明这件事的价值已经被消耗殆尽。

在白亦行成长过程中也的确将白纪中想法贯穿,不随大流。

在盯准一家冷门电气企业后,白亦行发起了进攻。那家公司由于收购失误加上市场大环境不好,股价血崩。然白亦行清楚地知道,在股市,一个公司的股价经常会被各种因素打压,比如短期业绩不理想,某些资产没有体现在财务报表里等。若是这些资产变卖能超过股票市值价,那收购之后她至少能赚一赔的利润。

那段时间她几乎除了教室食堂基本住在自己的小证券所,没日没夜的分析目标公司在行业成百上千份资料和财务报表,不懂的地方她就跑去问教授。

她的教授是位花甲奶奶,她几乎是一眼看穿这小姑娘的心思。那会儿的电气企业在普通股民眼中已经是一团垃圾,然白亦行只说了四个字:变废为宝。

女教授被迫充当她的财务专家,两人发现电气公司股价相当于资产打了五折,此时收购最划算。于是白亦行拿出所有积蓄低价大量买入股票,最终让女教授名义代替自己进入公司董事会。

她把电气企业隐形资产卖掉,大笔分红给股东多发股息,待股价回暖,再推动公司被同行业巨头收购,不到三个月净赚1.5亿,占所利润总额的80%,剩下的几千万白亦行拿给教授,然教授并没有接受。她像对待自己孩子般告诉白亦行:她有逆向投资的勇气,也有男人大刀阔斧的气概,但这种敌意收购只为赚去差价的行为方式会毁掉这世界上大部分企业。

显然女教授对她的态度是消极的,白亦行当然不认可。

她对女教授说:“但我保障了股东的权益不是吗?您也前所未有地体验了一把刺激游戏不是吗?我们三者之间,没有任何人的利益受到损害,不是吗?”

那一瞬,女教授仿佛看见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正恶狠狠地冲她龇牙咧嘴。

白亦行毕业那天,女教授交给她一封推荐信,至此她一脚踏入华尔街。

站在她面前的成祖,就像那场刺激收购游戏中,每一个步骤,每一道关卡。

一旦目的达成,白亦行便觉得索然无味。

她说:“太快做成,我会觉得你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美味。”

黝黑的眼眸,闪着光,瞳仁很黑很圆很大,几乎占满整个瞳孔。

她笑得既甜美又狡黠。

成祖一眨不眨看着,这家伙总有一种天真的残忍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听着话,也似乎摸着点她的脉门。

他松开手,以退为进道:“那高贵的白小姐觉得我应该做些什幺呢?”

便利店的门啪地被推开,俩人同时扭头看去,又回视对方,会心一笑。

孟让找得满脸通红,接到成祖电话他急吼吼冲过来挡在两人之间。

白亦行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后退两步,淡淡地开口:“我没事。是成先生救了我。”

孟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直问是不是成祖欺负威胁她。

白亦行懒得搭理。她打了个电话,对着孟让说:“你回去吧,去照顾虎虎,每天给我详细地汇报虎虎的饮食起居。”

孟让又懵又疑惑,但也不敢多说什幺。他瞥眼不远处笑起来人畜无害,正在挥手给他打招呼的成祖,心想白家老祖宗在这儿,那家伙不能欺负她吧。

他说:“那我先把您送到老爷子那里。”

白亦行说:“不用了,直升机到了。你去吧。”

孟让槟城半日游就结束了。

出了便利店,成祖问:“我们去哪儿?”

两人就这样默契地达成合作。

白亦行径直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吩咐:“去红酒街的娘惹菜馆。”

路上,成祖像是没话找话:“你不怕他跟你妈咪汇报我们在一起的事。”

说完,他又觉得词不达意,透过后视镜看她。

白亦行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街边房屋重重叠影过,阳光不减地打在她脸上,柔和了张牙舞爪的气息,处处散发着恬静。

白亦行摊一摊手:“那你现在去把他杀了灭口呗。”

成祖认为刚刚所有的美好都是表象,都是幻觉,这小女人说不定鬼主意早已打好,他就多余开口。

这家娘惹菜馆门头特小,内里别有洞天。擡头是高耸圆顶,两侧墙面架了雕刻精美的木梁,又挂着各种中式木雕和色彩丰富的娘惹衣衫,脚底是黑白极简的瓷砖,古香古色又西洋味十足。

二楼雅座,四扇雕花屏风隔开,一扇一户。

成祖扶着她坐下,自己则坐到她对面,擡头细细打量靠窗附近的墙上,挂着苏轼的《临江仙》,下面一张案盏,摆着茉莉花味的线香。

适逢穿着娘惹服装的老板轻手轻脚进来,贴耳对白亦行说了什幺。

她笑着把菜单推给成祖,说句你点,然后低头摆弄自己手机。

成祖看她一眼,翻了翻问有没有什幺忌口,她说没有。

这会儿她又几分端庄温婉,与前面判若两人,成祖不觉多看她两眼,点了这家店的三个招牌菜,和两杯果汁。

不多时,白亦行把手机悄悄搁到屏风角落,招手叫他坐到自己身边。

人刚坐下,她冲他比个“嘘。”

屏风后端隐约传来啜泣声音,“老马,你说这可怎幺办啊。这丫头从小野,我也管不住,现在干脆是连电话号码都换了。我找不到她了啊...”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把马化平的心都拧成麻花。

他温柔地哄:“好了好了。乖,你别哭,你一哭我,我心里酸麻麻的。”说着低头就要吻上女人的嘴,她在他怀中挣扎,嗔道:“你说生女儿好,女儿乖,要富养姑娘穷养小子。等她谈婚论嫁,你要排场做足再倍上一份礼金。结果呢,女儿独自在外面受苦受累,你和你家那位在新市吃香喝辣。你这个负心汉!你就是个负心汉!都怪你!都怪你!我要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芊芊她怎幺会和我生疏成这样。”

女人生气地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道:“当年你在斯利姆那里做假账可贪了不少。这一笔一笔不是我帮你瞒着,你哪里有什幺机会认识中东油王,现在哪能是个什幺石化公司老总,”她把扇子扔在马化平怀里,“你是飞黄腾达了,只可怜我芊芊。”

马化平又气又急,“哎呀,我都说了等公司这档子事过去,我同你去找芊芊嘛。你别哭呀。”

女人高声一呵:“这话你说多少回了!我告诉你马化平,横竖芊芊不要我了,我和你一刀两断。你公司多少肮脏事不是我和我那群兄弟帮你扛的,财务造假,偷税漏税,非法走私...你当我傻的,明儿我就把这证据全部抖出去!”

马化平终于不耐烦:“你别他妈瞎嚷嚷!”

白亦行瞄了眼手机那端通话结束,悄默声儿地收回来。

她歪着脑袋,黑色的眼睛依旧笑得亮亮地看着他。

像偷摸做了坏事,又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恶劣,但是他喜欢。

后面两人吵着吵着又变成你追我逃的娇夫美妻戏码。

马化平气急败坏,走之前还朝他们这座瞄了眼,是对小情侣,女人窝在男人怀中,男人低头去看。但他就觉得有点眼熟,来不及多思多想追出去。

白亦行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僵了几秒,不多久她的脸蛋在他心口那地方蹭了蹭。

成祖的手并没有靠近她的后背,却透过一层单薄的布料瞥见了她的内衣,看也不是,看了心里又有丁点犹豫。

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忽略掉马化平的存在。

灯光暗哑暧昧,男女之间严丝合缝地置换各自体味。

几秒过后,她推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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