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窗,唤醒了力信,他的房间只有一扇窄窗,没有窗帘,面东的朝向,成为每天叫醒他的自然闹钟。
从床上坐起,他伸展了委屈一整晚的手脚,然后起身走出房间,进了同在三楼的佛厅。
熟练地从模桌里拿出了香,用打火机引燃,他给爷爷和爸爸的牌位上了香,这曾经是奶奶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但这两年奶奶的腿脚退化,长居一楼,这个工作就由立信接下。
他对爷爷是没有印象的,这个在他父亲幼时就过世的讨海男人,只会出现在奶奶哄他睡觉的故事里头。
对父亲的印象是很深刻的,他高大、阴沉,最常说话的时候是和母亲吵架的时候,幼年时的力信总觉得父母感情不睦,但父亲死后,母亲即便结识新欢,也从来没离开过这栋房子,让他渐渐地对这段关系有了不一样的解读。
不一样的解读,一定程度上的,让力信对母亲与自己始终不热络的关系有些释怀,就像奶奶看他像在看爷爷和父亲,母亲看他或许也有一样的痛楚,所以她在力信的成长过程里,始终是那个忙碌的,甚至不能分一分钟给联络簿签名字的母亲。
力信换了身衣服,拿着手机下到一楼,奶奶不在沙发上了,但母亲抱着弟弟在厨房里泡奶,他们打了照面。
力信的母亲嫁给他父亲时年纪很轻,即便现在也才四十出头,怀抱着婴儿也不会让人误认是孩子祖辈的样子。
弟弟的生父不详,母亲应该知道是谁,但她选择沉默,而力信和奶奶选择包容这个新成员,让他落脚在这个家里。
看着母亲摇晃奶瓶哄着婴儿的样子,力信很难完全不感到难受,他转念、释怀,但不代表他能不忌妒那个被紧紧拥抱的孩子,沉默地喝了杯水后,力信匆匆出门,骑上重机,往缪家大宅去。
将重机停在车库,他同门口站岗的人打了招呼,进到屋内,就看见缪研坐在客厅里。
这是反常的,缪研平时不早起,这让力信想起昨日缪研那充满警告意味的神情,走了上前,他和缪研打了招呼。
「研哥,早」
缪研放下手中的报纸,让他坐下,力信不着痕迹的深呼吸,然后在缪研对面的沙发上落坐。
「荧荧和你,怎么回事?」
缪研问得很直白,力信不禁在心里苦笑,他不是个擅于言词的人,只能讨巧的说:「就是研哥看到的那样」
「在我看来,你是荧荧的玩具,我不反对,但我希望你保证,你会是个懂得分寸,干净的,安全的玩具」
缪研说这话的神情很认真,力信沉默的点了头,他大概能知道缪研的忧虑。
得到力信的保证后,缪研的表情才松懈了一些,他又再次拿起了报纸,对力信说:「你可以去叫荧荧起床了」
力信起身,走了两步后回了身:「研哥,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缪研擡了眉,看了过来:「说」
「昨天,吴叔的手下,一个叫龙五的,到马哥的拳馆抢地盘了」
力信说的很简略,缪研听了也没有变动表情,只是淡淡地问:「抢成功了?」
力信摇头,但没说出自己在场是对方失败的原因之一,他并不想复述龙五对缪研兄妹的蔑称。
「知道了,我会处理」缪研说着再次低头看向报纸,力信默默的点头,朝着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