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长夜(一)

“还有穿衣服的必要吗?”

虽然没吃过猪肉,周品月还是见过猪跑的,一夜情的场景,通常洗完澡披着浴巾就开做了,但程牙绯还是给她准备了睡衣,自己洗完也穿得整整齐齐的。

“难道你一晚上都不穿了吗?”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或者说,呃,打算做到天亮?”

“……”

她在床边坐着,那个女人站着,没人吭声,也没对视,她把脸撇向一边,时间仿佛暂停了。

说了不能亲的,那就要跳过这个步骤——不是,做爱要怎幺做?自己根本没有和别人做过,虽然理论知识很丰富,但是和实践水平是不相关的吧。

要不直说?

那好像又不是很情愿……

莫名的胜负欲让她闹起了别扭。

有什幺在轻轻刮她的手背。

是指尖。

她擡头,对上一双弯弯的笑眼。

“我一直想说,你是不是长高啦?”

“有吗?”

“嗯,感觉比以前高一点,还以为是鞋子的原因,但是光脚也确实高了。”

“不知道,没测过。而且高中都不发育了吧。”

“不一定哦,我就长了两厘米呢,靠打羽毛球。”

那双手有些冰凉,从衣摆下方探进来,停在了肚子上,弄得她一激灵。手指熟稔地顺着脊柱一路抚摸,膝盖挤进腿间,把她往里推,为自己创造出支撑点。

“这个姿势会不会撑着很累?”

说话时,嘴巴停在她耳边,又热又湿。

“还好。”

“那我可以继续吗?”

“嗯。”

“可以?”

“可以啦,可以。”

“因为不知道你这是在喘还是……”

“你话好多。”

获得肯定后,程牙绯的手才继续向上,托住了她的乳房。“那我说少一点。”女人调皮地将话语转换为轻飘飘的气音,在耳边挠得她心痒。

乳尖在漫不经心的触碰下逐渐变硬挺立,将布料撑出明显的形状。

意识到自己不禁挺起了胸,周品月赶忙调整坐姿,将脊背收回来。

“要不要脱衣服?”

“嗯,脱。”

所以穿衣服的意义到底是?

面对面脱衣服时,除了看着对方也无事可做,距离凑近了,不知不觉鼻尖快要碰到一起。

这种时候就会想亲嘴。

不对,不能亲。

绝对不可能和这个女的再做那种事。

周品月闭上眼睛,将目光往下挪到对面丰满的乳房,还有平坦的腹部,身体折叠时,会出现胜利女神雕像那样微微鼓起的脂肪,轻微的弧度对她而言十分性感,是生命力的象征。

前提是忽略掉这具身体的主人。

“阿月,”程牙绯忽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没有和别人做过?”

还有这张嘴。

“嗯,是啊,怎幺了。”

“没有,没什幺,就是问一下,如果你有喜欢的体位……”

“随便。你让我爽就行了。”她稍微往后倾斜,用一种俯视的感觉看着程牙绯,“至于你高不高潮我就不管了。还有,不要问东问西的,只要别搞痛的,都随便。”

程牙绯看上去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还挺乐,点头答应:“好,知道了。”

——好烦。

——为什幺你会变成这样?这幺娴熟,这幺随便,还比想象中的要坏心眼。

这种想法太一厢情愿,周品月不愿意承认它存在。

大腿被掰开,脱下裤子后,细碎的吻与舔舐从颈动脉一路下沉到小腹,嘴唇蹭了蹭肚脐下方,然后停在那里。

好像狗。

不会真的和那个梦一样吧,现在去网上发帖说自己是预知梦神人还来得及吗?

“躺下来。”

迷眩中,枕头被垫在她的腰间,擡高了臀部,她发现自己的脚趾蜷在一起,揪住床单。大概是乳尖一直在被挑逗,很痒,还有一种牵动着脊柱的怪异感觉,让她难耐地握住了胸前流离的那只手,又不想被误会成阻止,所以只是轻轻搭着。

“冷吗?空调要不要调高点。”

“嗯?”

“会不会冷?”

“没有。”

“感觉有点起鸡皮疙瘩,担心是不是太冷,”程牙绯的声音夹着笑意,回到她耳边,手上没有停止对乳尖的挑逗,“原来只是很爽喔?”

怎幺还一脸坏笑的。

“……也没有吧,没什幺感觉。”

“怎幺会!”

“能不能不要磨磨蹭蹭的,快点摸重点。”

“好吧。”句尾是往下掉的。

那只手伸进裤子里,没再多做前戏,这次单刀直入地触碰到了嫩肉间小小的性器官。

湿透了。

周品月清晰地感受到陌生的触碰——不是自己的手,无法预测其下一步的行动,因此嘴巴发出莫名的呜咽声,双手有些无助地、像是意图制止,又像是单纯寻找支撑般扶住了旁人的肩膀。

“这里有感觉?”

听到问询,她不情愿地点点头。

于是指尖继续动作,揉搓,按压,酥麻感像烟花一样炸开。

好舒服,但是不会说的。

周品月将脑袋埋进老同学的锁骨,闻到了刚刚使用的沐浴露和洗发露的味道,还有一股不好形容的淡淡香味,或许是自带的体味。

难以启齿的欲望在体内生根发芽,结出口中发热的喘息,那树枝一路攀升,搞得耳根一起发烫。

曾经有说过喜欢,也有过爱,那其实算是日常用语了。“谢谢你借我抄,爱你!”“哎哟,同学,喜欢你~”轻浮的语言被磨损了,谁也看不见在嘴巴里融化的真意,是因为这样,才想要亲吻的吗?想要通过舔舐与吸吮,去确定对方的心中所想,唇齿互相纠缠,发出令人难为情的暧昧水声,这样就能获得“不会分开”的肯定答案吗?

肯定是不能,而且喜欢和爱,也只是人造的概念罢了,为肉眼不可见的事物起了一个并不准确的名字,在实用性上,甚至无法用来描述此刻的感受:

果然是中央空调,遇见谁就暖谁。

随着高潮来临,盆腔附近的肌肉猛烈收缩,她夹紧了程牙绯隔在双腿间的大腿,倔强地抑制着身体的反应。

高潮了,谁也没发现,甚至还被误解为没感觉。程牙绯浅浅地吻了她的脸颊,然后脱下了她的裤子。

这个节奏,不会真的要做到天亮吧。

大腿根被捏住,一股力将她从侧躺变正,泥泞的私处贴上了另一个人裸露的肌肤,将反着光的东西涂抹上去。

“真的不能亲吗?”

女人前倾身体,几乎压着她的耻骨,将臀部稍微擡升起来,就这样停在嘴巴前面讲话。

压迫感有点爽……

但不能表现出来,绝对。

周品月喘了口气,才说:“亲了我就走。”

“行吧,”程牙绯用鼻子蹭蹭她的下巴,“那我亲别的地方咯。”

张开嘴巴,在大腿上留下牙龈,轻咬阴阜的肉,舌头伸进山丘中央的沟壑里,牵出一条晶莹的丝线。

真的假的……

这种精心设计的色情动作,真的假的。

长长的睫毛,红润的舌尖,挺直的鼻梁,从前亲上来时,总是会闭上眼睛,眼皮如蜂鸟的翅膀一样颤抖。还是那张脸,没有错,但是现在在亲别的地方。肿胀的阴蒂从沟壑里探出脑袋,为了更好接触,手指分开阴唇,将包皮一起粗暴地往下扯。

舔舐冰淇淋的声音。

接吻的声音。

也对,是下面的嘴,虽然有点恶俗。

和那个梦还是很像,虽然现在是晚上,滚烫的阳光却在身体里流淌。周品月闭上眼。她的内裤还挂在膝盖上,尝试用力擡起腿去防止它掉落,可回过神来已经消失了,似乎是高潮时不见的。

程牙绯一下下吻着她颤抖的肚子,还用手抓挠,小心翼翼问:“你到了吗?”

“没有,你舔得好像狗。”她说,引得上方的人一阵轻笑。

“不要狗塑我啦。”

“我是在骂你。”

“好好好,要不要翻过来?”

程牙绯湿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在那张脸背后就是天花板的灯,白色的,刺得人睁不开眼。

恍惚中,她擡起手,用拇指擦了擦那沾满脏东西的嘴唇,“过来一点。”

仿佛进食行为。

周品月想起年少时也有过,那天程牙绯涂了润唇膏,接吻后,自己嘴巴上变得粘粘的,于是程牙绯伸出手,帮她擦掉了。

其实吃到了一点,或许是草莓的味道。

不是爱,也不是欲望,她们之间,只是遵循本能的进食行为。莫名其妙就开始接吻,莫名其妙就说要上床,这幺多年过去,还是一样的味道。无可救药。

“让我休息一下。”

将下巴搁在温热的肩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碰到了程牙绯的骨头。

“这就累了吗?”

“因为一直到不了,很烦,你技术太烂了。”

“对不起嘛,那你教教我?”

“……等一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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