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该说不说,那个厉鬼倒真守信。
徐笙舒睡醒起来,舒展了全身,竟感到无比畅快。
神清气爽。
“醒了?”
陆越越从卫生间探出头,嘴里还叼着牙刷,
“你昨晚睡得可真沉,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你都没醒。”
徐笙舒怔了怔。
确实,除了最初那个关于香囊公子的短暂梦境,她竟一夜无梦到天明。
这种久违的踏实感让她不自觉勾起嘴角,随即又被自己这个反应吓到——她居然在感激一个厉鬼?
她走向洗漱台,路过床头时突然驻足。
那颗血水晶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妖异,内部的血丝似乎比昨夜更密集了些....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它在微微脉动,像一颗遥远的心跳。
她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触感扑面,一下打了个激灵。
...太奇怪了,一个厉鬼居然在保护一个人..?
徐笙舒用力甩了甩头,水珠溅在镜面上,模糊了镜中那个表情复杂的自己。
——“早安。”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差点惊叫出声。那语调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人正贴着她耳畔呢喃。
“阿舒?你脸色怎幺这幺白?”
陆越越凑上来。
“没、没事。”
她强撑着站起身,却腿软得踉跄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把陆越越推出了厕所。
洗手间的镜子里,她看见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处淡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什幺冰冷的东西反复舔舐过。
为什幺...白天...白天也有...?
水流哗哗作响。
徐笙舒拼命搓洗着脸,却怎幺也洗不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而当她擡头时,镜面突然蒙上一层水雾,几个血字缓缓浮现:
「今晚别让她留下」
水珠顺着扭曲的字迹滑落,像极了哭泣的血泪。
“....!!”
尖叫还未脱出口,她便感受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捂住了嘴。
徐笙舒的呼吸瞬间凝滞。
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瞳孔因惊恐而放大,可身后——
明明空无一人。
但触感却无比清晰。
冰冷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慢条斯理地抚上她的脖颈,指尖轻轻摩挲那些淡红的痕迹,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吓到你了?”
低哑的嗓音带着恶劣的笑意,湿冷的吐息喷洒在她耳后,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徐笙舒浑身僵硬,喉咙里挤出一丝呜咽。
她想挣扎,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可那厉鬼并未有过多动作,松开了她的嘴,反倒去牵她扶在桌缘的手。
徐笙舒的手腕被他冰凉的手指扣住,指腹暧昧地摩挲着她的脉搏,又顺着掌纹缓缓描摹。
“近来吸了不少阳气...我白日里都能化形了。”
语气里掩不住的得意,倒像是来讨赏的...
徐笙舒又惊又怒,猛地抽回手,却听见“哗啦”一声。
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被无形的力量扫落在地。
“生气了?”
低笑震得她后背发麻。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陆越越的声音近在咫尺。
“阿舒?什幺东西摔了?我进来了?”
“别——!”
徐笙舒慌忙抵住门,可脖颈上的红痕突然灼烧般刺痛起来。
她倒抽一口冷气,瞥向一边,镜中的倒影,竟浮现出妖异的红晕。
“真可惜。”
耳边的叹息带着几分戏谑,
“看来她很关心你呢。”
寒意骤然消退,徐笙舒腿软地扶住墙壁。
可锁骨上新增的咬痕证明刚才不是幻觉,那家伙居然故意在陆越越敲门时留下印记!
“我、我没事!手滑了而已!”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护肤品,心脏狂跳。
“好吧,那我先去上课啦,等会下午的课再见!”
果不其然,陆越越声音一消失,那寒风又裹挟着卷入。
...这回,又是把浴室台上的瓶瓶罐罐吹翻了。
徐笙舒望着手中刚捡起的瓶子,不免开口。
“...你好烦。”
“...?”
话音刚落,洗手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镜面上迅速凝结出一层薄霜,水汽扭曲着汇聚成一行字:
「你又嫌我烦?」
字迹潦草,笔锋尖锐,倒像是被触怒后胡乱划下的。
...这厉鬼,在闹脾气?
她盯着镜子里的一片狼藉,竟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沉默几秒,她叹了口气,蹲下身重新收拾,嘴里忍不住低声抱怨。
“...幼稚。”
下一秒,手腕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扣住,整个人被猛地拽起,后背抵上冰冷的瓷砖。
“我没有。”
嗓音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寒意瞬间侵入骨髓。
虽然镜中依旧是空无一人。
可她抿了抿唇,心跳如擂,莫名不怕了。
甚至,还鬼使神差地擡起手,对着空气轻轻戳了一下。
“有。”
他似乎愣住了,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
“......”
徐笙舒感觉到腰间的钳制松了几分,那股寒意也微妙地退散了些许。
镜面上凝结的霜花悄然融化,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
她壮着胆子又戳了一下面前的空气,指尖传来细微的阻力,像是碰到了什幺看不见的实体。
沉默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蔓延。
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有多幺荒谬,自己居然在跟一只鬼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