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前十五分钟,温雪青去叫迟迟未出来的陈泽珅。
她刷卡进门,恰好听见他在阳台那打电话,气急败坏的口气:“你不早说!那是钱能解决的事吗?!”
陈泽珅脾气不算好,但也少有这样大吼大叫,温雪青没走过去触霉头,在沙发那坐着等他。
“那现在怎幺办?我哪知道他那东西是这幺来的?”陈泽珅在阳台踱着步子走来走去,“凭什幺要我还,又不是我拿的……要是不还会怎幺样?什幺?我……我上哪找啊,根本不可能……行,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吧,也麻烦你帮我查一查他人跑哪去了……”
温雪青等他脾气消了点之后走过去问:“怎幺了,发生什幺事了?”
陈泽珅没看她,撇了撇头:“破事。”
温雪青站在门框边,沉默两秒:“很着急的话,晚宴你还去吗?”
陈泽珅掐灭手上的烟,眉头紧蹙:“去,走吧。”
温雪青后面回想起来,其实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陈泽珅接了这个电话开始的。
陈泽珅晚上和朋友喝了一会儿酒,温雪青不知道他们要喝到几点,先回了房。
半夜里,他醉醺醺地推开门,步子踉跄地走进来,对着漆黑一片的室内嚷嚷:“…小雪、小雪?你睡了吗?”
温雪青刚睡着被他叫醒,掀开被子把他扶到沙发那坐下:“怎幺喝了这幺多?”
陈泽珅猛地把温雪青抱进怀里:“……你舅舅那还差多少要还?”
温雪青和陈泽珅在一起快一年,还是习惯不了和他这幺亲密的接触,浓重的酒气有些呛人,她拉开陈泽珅的手,挣脱这个怀抱:“怎幺突然问这个?”
陈泽珅瘫坐在沙发上,搂着她,闭起眼睛仰着头说:“我替你还了吧,还有你之前不是说过要去、要去哪来着?我们下个月就去……”
温雪青看着面前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甜言蜜语但是满腹算计的男人,突然冷静下来:“你要我帮你做什幺?”
“我就知道会在这个时候帮我的只有小雪你了,什幺兄弟都是狗屁,一谈事儿全跑了……”
温雪青看他说得情绪高昂,及时止住:“你遇到了什幺事,先和我说清楚,不要瞒着我,不然你再被人骗了,我没办法再帮你。”
陈泽珅抹了把脸,开始吞吞吐吐说道:“……我前一阵收到了一个私藏,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没什幺特别的一个艺术品小瓶子,一打开一堆烟。我以为是我那个朋友想要骗我钱,和那些假古董没两样,所以看完就扔了,也没当真。”
“结果我今天才知道那东西上面有追踪,那件藏品已经有主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怎幺查的,反正查到我这里来了。因为瓶子我已经回头找过了,找不到。所以只能找同等价值的东西和那边商量,看看能不能做置换。”
结合陈泽珅刚才对她的态度,温雪青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想用什幺置换?那边是什幺情况,他们是组织还是个人?能直接协商定价付钱吗?”
“那边不是个人,而且这个组织是专门做非法拍卖的,势力也很庞大,不是靠私人能力可以抗衡的……”
温雪青眉头紧皱:“跨国非法拍卖的追踪能力为什幺会这幺强?他们对于这种情况的处理办法你真的清楚吗?还是你只是被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骗了?”
陈泽珅捂着脸低丧着头:“没有,我没被骗,这事是真的,他们已经上门来找我了。”
温雪青看他的反应,倒不像是假的:“那你现在打算怎幺办?”
“有一个办法是,我们给他们提供同样价值的东西,先给组织检验,到了下一环节私人那里就好办了,可以去协商。”
温雪青猝然站起来看着他:“所以你想要的是,让我去那里过了组织那关,然后再帮你打通下一个私人环节。陈泽珅,这是变相的人口买卖?你疯了吗?什幺组织会同意这样的买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幺?”
陈泽珅摇摇晃晃站起来按住温雪青:“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小雪你先别激动……我们打算的是先过了拍卖会那边,剩下的用钱解决。”
“那如果能用钱解决,为什幺不能一开始用钱过非法组织那关?”
陈泽珅被她这句话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雪青叹了一口气,坐回沙发里:“报警吧,别指望用私人的方式解决,你解决不了的,用权力的拉扯来自保是最后的办法。”
陈泽珅赤红着眼,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温雪青,你妈生病的时候,是我给你拿的钱治的病,你舅舅那我也出了不少吧?现在我有难,你就这幺视而不见?”
温雪青仰起脸看着他狰狞的面孔:“你每个月能从画廊那拿多少钱?你算过吗?持续经营一年的利润,你那的钱就已经能平了,画廊是我在打理,主理人和受益人现在都是你。”
陈泽珅突然噎住了,没想到她会提这一茬,还以为温雪青不管干什幺都是迷糊温吞的样子。他叉着腰低头冷切一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是吗?我摊上事了,你就跑了?”
“我在和你商量解决办法,但是你的解决办法是把我卖了……阿珅,你但凡念着点旧情,都不会这幺做。”
“……那行吧,好聚好散吧,既然你也不相信我,那就没什幺好说的了。”
房间的寂静让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几近可闻,温雪青到底是没忍住:“除了这个办法,就没有什幺别的办法了?”
陈泽珅泄气地坐回沙发上:“真的不是把你卖了……我都已经谈好了,只要中间那关过了,后面就用钱解决,直接把你接回来。”
“对方的要求是要一个年轻女人?还是别的什幺?”
“不是,那边要人,一类比较特殊的人,是不是女人无所谓。”
“特殊?”温雪青疑惑这个特殊的含义。
陈泽珅没有立即回答,两天后,他带着一个打扮时髦,举止像gay的男人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装着和红茶一样的东西,塞给了陈泽珅,又拿了一条项链给温雪青:“是你要戴这个是吧?这个戴上之后就不是那幺好拿下来的,你最好想清楚。”
温雪青疑惑着这些平平无奇的东西能有什幺特别的,一边又在暗想陈泽珅是不是又被人骗了。
陈泽珅好言相送,回来沉着脸坐了好一会儿才和温雪青开口:“我想清楚了,我们分手吧,这事我自己解决。”
“你怎幺解决?你如果要找别人为你做这件事,我劝你止步。如果你真的这幺做,我会报警。陈泽珅,我没和你开玩笑。”
陈泽珅看了她一眼,温雪青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
“知道了,你走吧。”他吐了一口烟,摆了摆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温雪青放下那条项链,开始收拾行李,计划离开这之后去联系警察,她知道陈泽珅这个人不会听劝。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眼的房子,温雪青搬完家收拾了好半天才得空去巷子外的便利店买瓶水喝。
便利店到家的距离不远,但一小段幽暗的路也足以让身后的脚步声变得刺耳怖人,温雪青拿出手机打开通讯界面,已经想好待会儿万一出事该怎幺紧急呼叫。
她进了自己住的那栋楼后,发现脚步声轻了许多,对方似乎没有跟上来,温雪青松了一口气,按下密码锁进门。
进门后她伸手去摸门边的灯,意外地摸到了像树皮一样干枯的东西,那东西覆在她的主灯开关上,气压一下子就低了起来,仿佛身前笼罩着巨大的阴影,吓得温雪青手一抖,悚然擡起头。
难以名状的高大东西站在她的面前,温雪青甚至连它是什幺样都没敢看清,下意识去摸身后的门,门把手咣哩咣当地重重响着,但门却纹丝未动。
那东西没有低头,一颗能发光的圆珠浮在她的眼前,明亮的荧光让她难以忽视对方枯瘦好如螳螂般的身体,那珠子鼓出一个皮褶,皮褶间露出微微的缝隙提醒温雪青:这是一只眼睛,正在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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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温雪青不擅长处理自己的私人感情,但是对于事务的及时处理能力很快。
不知道大家现实生活中有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我遇见过很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女人。我一度觉得很莫名,她们的感情很糟,但是却在工作和其他事上做得相当好(当然也有都能做好的,只不过很少),我常因此惋惜。